双方互相举起了板凳,大有鱼死网破的气概。在这种大无畏精神的鼓舞下我爸爸怎么也拉不开他们,我迫不得已也上前去拉仍然无济于事。大姨奶奶还在不停地说着添油加火的话,旺旺这次害怕了,一个人跑到屋子里发抖。
这时,小姑走了进来。看到这种场景大吃一惊,连忙上前帮忙才把他们拉开。
大舅姥爷对小姑说:
“凤芹,帮我收拾东西,我要住到你家去,我不能和这个畜生在一起。”
小姑冲我和爸爸挤了挤眼睛,说:
“大舅,我们家李浩今天晚上不回来,只有我和女儿在家,不方便,真不好意思。”
爸爸看了小姑一眼,很配合地说:
“大舅,我妹夫今天下乡,可能要过几天回来,你就住在我这,我可没有惹你生气。”
“那我去小光家。”大舅姥爷说完,自己进房间里拿东西。
爸爸跟进去说:
“大舅,他三叔家哪有地方住呀,你算算看,小光也是三间房子,两口子一间,北京一间,上海一间,你去了没房子住。”
“我住客厅里,他建业不是也住你家客厅吗?”
“大舅,你就别过去了,叫村里人知道还以为我们惹你生气了,影响多不好。”
二舅姥爷说:“干脆,我和旺旺去小光家住。”
大舅姥爷反唇相讥:
“你有什么脸面去小光家住,咱二姐死的时候,你非要和我一起来给他们分家,人家小光不过就是和小杰争吵了几句,你上去就打了小光两个嘴巴。你还好意思去小光家。”
这件事我也很清楚,奶奶患癌症去世一个月后,大舅姥爷和二舅姥爷来给爸爸他们弟兄三人分家。听我妈妈说,其实奶奶家穷的根本就没有什么好分的,只所以请他们来,是因为农村就是这么个风俗,如果不这样乡亲们会对我们家议论纷纷。
分家是在吃晚饭的时候进行的。
大舅姥爷问:“家里这两间房子是什么时候盖的?都是谁出的钱?”
爸爸说:“这是凤芹参加工作以后我们一起盖的,小光一直和父母住,没有另盖房子,这房子就是他的。再说,我和小杰盖房子时小光该出的力也都出了。凤芹结婚小光出的力最大,在房子的事情上我们都没有分歧。”
大舅姥爷问二叔:“小杰,你有没有什么意见?”
二叔说:“大舅,我和我大哥一样。主要是家里为了给我娘看病欠了4000多块钱的债,我大哥自己出面借的,你们来了咱们正好就在一起把这个钱算算,看怎么还,每人摊多少。”
二舅姥爷说:“这还不简单,平摊就行了。”
爸爸说:“二舅,我的意思是我姐姐离的远,这几年来回跑也花了不少钱。凤芹刚结婚啥也没有,就算了。我们弟兄们把这个钱分摊了就行,你们做个主也好,免得妯娌们有意见。”
二舅姥爷说:“小明,这么说你们早就分好了,还要我们当舅舅的来干什么?”
大舅姥爷说:“建业,二姐没了,我们来看看外甥也是应该的。我的意思就按照你们弟兄商量好的办,其他的有什么问题咱们在再商量,你们看行不行?”
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事了,可偏偏有了节外生枝。
二叔说:“小光,那个录音机就让我拿去听吧?你也听了这么长时间了。”
录音机是他两个合伙买的一个砖头录音机,当时是给病中的奶奶听吕剧磁带解闷的。
三叔说:“算了,还是给我吧,爱珍怀孕了,在家里闷的慌。你当哥的就让我一回行不行?”
“我什么都让着你,你也得让我一次吧?我也花了一半钱的,不能老是让你听。你嫂子也想听听。”
“什么叫让我听了,这不都一直是咱娘在听吗?”
“咱娘听不也是你在听吗?”
“怎么叫我在听,难道我和咱娘抢着听了?要不,我把另一半钱给你。”
“我不要钱,我就要录音机。”
爸爸听不下去了,说:
“你们有完没完?还知道什么叫丢人不?”
其实二叔说这话的时候一直都是笑眯眯的,并没有说一定要这个录音机。爸爸一说,二叔马上就冲三叔做个鬼脸,不再争执了。
大舅姥爷说:“好了,吃完饭再说。小杰你也是的,让着点你弟弟就是了,兄弟之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这个时候还要争吵?”
二叔说:“大舅,我逗小光玩哪,我怎么会和他争一个录音机呢?又不是什么好东西,咱以后买好的。”
三叔说:“你也别这么说,我给你出一半钱,算我自己买的行不行?“
“用不着,该多少钱我就给你多少钱,你也别说我沾你的光了。你不要以为你当大的你就吃亏,我不让你吃亏。”
二舅姥爷说:“小光你怎么还说?你给我闭嘴。”
三叔说:“二舅,我为什么不能说?你怎么不说二哥?我偏要说。”
话音刚落,二舅姥爷站起身,上前就给了三叔两个嘴巴,当时把三叔打楞了,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。三婶正给他们倒茶,一不小心把茶壶摔在地上。
二叔急了,一把拉住二舅姥爷说:
“二舅,你有话好好说你打我弟弟干什么?”
“小杰,他混帐,顶撞长辈。我当舅舅的有权利教训他。”
“二舅,他怎么顶撞你了?有你这样处理问题的长辈吗?我们两个经常这样的,你怎么就当真打人呢?”
“我就是要教训他没有规矩。”
三婶哭开了。大舅姥爷也和二舅姥爷对骂起来,场面乱成了一锅粥。
过了一天,二舅姥爷回了上海,录音机他带走了。二叔气不过要和他论理被爸爸劝住了。爸爸说,那个录音机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,他想要就让他拿去。
这件事情把二叔搞的很不好意思,毕竟是亲兄弟,为这么一件小事伤了和气。而且,我奶奶尸骨未寒,三叔心里该是多么的委屈。
二叔和三叔两家人打起了冷战,爸爸和小姑也调解不了。没多久,二叔便打点行装带着二婶和儿子去营口投奔大姑。10几年了也没有回来。